保定市有多項國家、省、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。這些刻在記憶中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既是歷史文化的見證,更是珍貴的、具有重要歷史價值的文化資源。文化是城市重要的戰略資源,是經濟發展的動力。保護好非物質文化遺產,充分發揮其文化資源的價值和作用,對實現社會經濟全面、協調、可持續的發展具有重要意義。文化引領應在傳承的基礎上,充分發揮保定特有的文化資源優勢,使其成為建設文化大市的重要力量。文化和科學是人類發展、進步的兩翼。科學是人類從荒蠻到文明的火炬,當人類把第一塊石頭敲擊成可以割開獸皮的石刀的瞬間,便敲響了科學的大門。當人類把自己在生存中的感受和經驗交流給同伴的時候,文化開始了萌芽。人類在探索世界中發現了科學,在共同生產生活中形成了文化,科學與文化又以其不可阻擋的力量,推動著人類不斷向前發展。保定大地既是人類早期生存發展的繁衍地,又是中華文明的孕育場。在中華民族漫長的歷史長河中,保定人才輩出,他們用自己的努力和智慧,不斷地在文化與科學領域奮進求索,走出了一條令后人景仰的探尋之路。
盧植的經學研究
南宋末年,福建寧德蕉城區虎貝鄉石堂出了一位大儒,名叫陳普。他潛心探研朱熹理學,力倡理論聯系實際,精研數理,發明的刻漏壺是鐘表的雛形。他曾寫過一首《詠史上·盧植》的詩:“泓泓眸子宿淵亭,不見蛾眉只見經。未似馬家親子婿,終身不踏絳紗庭。”這首詠史詩以簡潔的白描手法,通過和馬家子婿的對比,寫出了盧植年輕時刻苦求學的故事。
盧植(139—192),字子干,東漢涿郡涿(今涿州市)人。盧氏家族在歷史上有很深的淵源。三國時期及以后數百年,涿郡更名為范陽郡,因此涿州盧氏又稱范陽盧氏。
盧植生活的漢朝,是經學昌盛的時代。漢武帝即位后,為了適應大一統的政治局面和加強中央集權統治,實行了罷黜百家、獨尊儒術的國策,從此《詩》《書》《禮》《易》《春秋》五經超出了一般典籍的地位,成為法定經典,從此以后,以研究儒家經典,解釋它的字面意義、闡明其蘊含義理的經學正式誕生。劉秀建東漢后,鑒于西漢時期權臣當政、外戚篡權以及地方權重等歷史教訓,極力強化中央集權制度,以“柔道治國”為理念,大興儒學。因此,東漢時太學林立,學術氣氛更加濃厚,朝野誦讀經書蔚然成風。儒學是士子必讀的經典,儒生們也都把傳習和解釋五經作為自己的主業。儒生通過司法實踐以及官學私學教育,移風易俗,把經學思想深深的植入普通民眾之中。正是因為有了這種濃厚的學術氛圍,東漢在科技和文化領域取得了巨大成就,出現了紙圣蔡倫、科圣張衡、醫圣張仲景、字圣許慎。
在這樣的社會氛圍里,年輕時的盧植和其他士子一樣,也非常注重對經學的研習,希望以經學立身,學有所成,報效國家。但當時研習哪種經學,使盧植產生很大困惑,因為,在西漢時經學就分成兩個派別,一個是今文經學,深受皇帝重視,在漢朝政治中處于主導地位。在學習中,盧植發現今文經學有兩個讓他擔憂的發展方向:一個是煩瑣,今文經學對一部經文的解說多的百余萬字,少的也有數十萬字。另一個是迷信,他們假托神仙圣人,預決吉兇,對未來進行政治預言,使經學逐漸神學化。這些都有悖于盧植的思想追求和政治抱負,因此,他把目光投向當時逐漸興盛的古文經學。比較起來,他感到古文經學較少受“師法”“家法”的制約,較為自由、簡明;并且與讖緯瓜葛較少,較為理性;還放棄了今文經學的批判性,對中央集權制的維護更有優勢。他深受東漢古文經學家桓譚、班固、王充、賈逵、許慎的影響,特別是許慎的《說文解字》,對不懂文字形義,依據隸書穿鑿附會的今文經學是一個嚴厲的駁斥,更堅定了盧植立志研究古文經學的決心。但是賈逵、許慎等古文經學大師都兼講今文經學,還沒有建立起純粹的古文經學。在對經學的探求中,盧植最終找到了偶像,這就是馬融的古文經學。
馬融在古文經學上的成就,使盧植非常佩服和敬仰。他來到陜西扶風,投到馬融門下。馬融是皇后的侄子,不僅學問好,而且鼓琴、吹笛樣樣精通。最出奇的是,他講課的時候,堂上設絳紗帳,馬融在帳前傳道授業,紗帳后邊卻有美女在輕歌曼舞。許多學生根本聽不清馬融講的是什么,只得依靠前面的同學一句一句的傳達。當時跟從馬融學習的有一千多人,很少有學生能夠進入到講堂中聽課。在這種環境中,很多學子心猿意馬,不能自已。盧植卻能專心聽講,目不斜視,心無旁騖,并且數年如一日。盧植的治學態度給馬融留下良好印象,不久便將侍講的位子給了他,盧植升堂入室,成為當時古文經學的佼佼者。
盧植學成歸來,在家鄉收徒講學,究竟盧植有多少學生,史書上沒有記載,有姓名可考的只有劉備、劉德然和公孫瓚三人。《三國志》中記載,劉備和同族兄弟劉德然、遼西公孫瓚,一起跟著盧植學習。
漢靈帝熹平四年(175年),蔡邕、馬日等人認為當時流傳的儒家典籍“去圣久遠,文字多謬,俗儒穿鑿,疑誤后學”,因此聯名上書漢靈帝,建議刊刻石經,正訂儒家經典,這個提議很快得到靈帝的允許。盧植感到這是弘揚古文經學的機會,他上書靈帝,指出《禮記》注釋重復繁瑣,而《周禮》分析也有很多錯誤,希望重新注釋和分析。但是由于家中窮困,沒有能力供養進行繕寫的人員,希望借著國家財力,專心精研經學。
位于涿州盧氏宗祠內的盧植墓盧植對經學的研究是真誠的,但是漢靈帝不僅沒有答應他的要求,反而給了他一個截然不同的差事。當時南方少數民族又起義,朝廷認為盧植在九江就有恩德信義,又派他去任廬江太守,做的依然是理亂的政務。經過一年多的討伐,平定了南方少數民族的叛亂,盧植被朝廷任命為負責顧問應對的議郎,和諫議大夫馬日、議郎蔡邕等一起校注《五經》記傳,補續《漢記》。盧植剛剛回到他熱衷的經學研究,靈帝認為這并不是著急要做的事情,又讓他做了掌管皇帝車轎、衣服、器物等的侍中,接著又升為尚書,真正參與了朝政。盧植的官職越來越高,但與他研究經學的理想卻越來越遠,但他并沒有因此而放棄,只要有機會他就會不斷地提出研究經學和利用經學治國的要求。
光和元年(178年),出現了日食,盧植借助自然異象,給漢靈帝上了一份奏章,針對東漢政治的衰敗沒落,提出了八條應對策略:“一曰用良,二曰原禁,三曰御癘,四曰備寇,五曰修禮,六曰遵堯,七曰御下,八曰散利。”用現在的話說就是:選用能吏,解除黨禁,免除重罪,修整武備,弘揚經學,減少官員調動,禁止后門升官,減少專權。這是盧植一生中對研究經學最有力的一次呼喚,也是最后一次呼喚。但這些治國箴言,沒有得到靈帝的重視和采納,相反靈帝卻寵信宦官、荒淫亂政,使得正常的統治秩序遭到破壞,社會矛盾迅速加劇,最終爆發了全國規模的黃巾起義。
中平元年(184年),盧植被任命為北中郎將,征討黃巾軍。雖然盧植帶兵“連戰破賊帥張角,斬獲萬余人”,但由于盧植不肯賄賂前來視察戰事的宦官左豐,被參奏免職,坐著囚車押回洛陽。后來在皇甫嵩的努力解救下,才被免了罪,恢復尚書職務。后來董卓要廢黜少帝劉辯,當時大臣們都不敢說話,只有盧植提出抗議,董卓要殺他,在蔡邕勸阻下,董卓怕引起天下人的議論,才暫時放過了盧植。心灰意冷而又老邁的盧植只好選擇了隱退。漢獻帝初平三年(193年)盧植生了重病,臨死前,他囑咐兒子“儉葬于土穴,不用棺槨,附體單帛而已”。
盧植死后17年,曾經在中國歷史上創造了璀璨文化的東漢王朝滅亡了。一代霸主曹操經過涿郡時,和郡守、縣令的一番話,對他的一生做出了準確評價:“故北中郎將盧植,名著海內,學為儒宗,士之楷模,國之楨干也。”